“我上游银河下走大荒
十二楼听谁将故事弹唱”
——星尘《万神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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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远.《一生三声》

*时之歌深夜六十分。

《一生三声》

❀序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我送给你一束花。

 

❀一声淅沥

“送你了。”

大雨倾盆,夜空乌漆墨黑,本有的半点星光也见不着踪影了。24小时便利店的屋檐下缩了两个人,刚因大雨得以摆脱相亲折磨的舜随意撩起西服外套的下摆去擦滴水的发梢,靠在经历风吹雨打锈迹斑斑的自行车架旁,毫不在意地伸手将湿漉漉的花束递出去,另一个刚换下员工服的青年一愣,抿着唇抬头看看他又看看花,竟然接下了。

也不知对家姑娘喜欢什么颜色,舜随意点了自家妹妹喜欢的紫色皱纹纸,本就柔软的纸质经水一泡,软趴趴地贴在被拔去利刺的花茎上,玫瑰鲜红的花瓣随着来路散落一地,星星点点飘在积水里,被夜色染成干涸鲜血般的黑红,舜看了就头疼,握手里就是块烫手山芋。

折腾完头发他总算能喘口气儿了,不是没开车,但他就是觉得淋淋雨挺好玩儿的。这时不时的孩子气也不怕被人笑话,但豆大的雨点儿真落身上了,倒也真不是那么好玩儿。

他这才打量起面前的青年来了。瘦,白,站在便利店的玻璃窗前,被白炽灯一照,只能模糊见一件浅色卫衣,隐隐约约认出束在脑后的长发,似乎是挺少见的绿色。

那人低着头正看湿透了的花束,突然抬起头来,舜手里的西服外套一不留神掉在了地上,他却没什么心思去捡。那人的眼睛好像是金色的,很亮。好看。

一整个人都简简单单的,连带着舜对他的评价也不由自主简简单单起来。

“‘瞬息万变’?”谁料这算得上美人儿的美人儿,一开口,就以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嗓音吓了舜一跳。

“……‘山高水远’?”

相个亲都能遇到游戏搭档,舜·欧德文你很可以。舜也没心思去捡那外套了。

算算两人搭档也快一年了,平日语音也没少发,能认出来很正常,但他们几乎没透露过彼此的真实信息,例如所在城市。

“挺有缘。”寒暄一番后,舜搓着手总结道。

“……去相亲啊?”尽远垂着头看了眼花瓣儿落得差不多的花束。

“嗯。下雨了,就不去了。”

“不觉得有点晚?”

“不,我走过来的。过去半个小时了都。”舜瞥了眼腕表。

“没拿伞?”

“不想开车。”

“姑娘家要失望的。”

“喜欢不上,我更失望。”

淅沥沥,淅沥沥。就顺着屋檐落下来。光影婆娑。

 

后来舜知道,那天尽远之所以接下自己的花束,其实是觉着自己淋成落汤鸡的样子有些好笑,握着束花儿怎么看怎么像被女朋友甩了一气之下出来淋雨的落魄小年轻,但那眼神不对。

尽远说,他第一次看舜的眼睛,就觉得熟悉。像埋了刀一样。

舜于是知道了,作为一个搞美术的,尽远在要求画面和谐上有点儿强迫症。

谢谢天谢谢地这还有强迫症。

 

❀二声呼啸

“其实我和他算是网恋。”

那大约是十一月的时候。刚入冬,病房窗外的梧桐树叶儿都落光了。舜去看他,穿着蓝白条的那人靠着床头跟金发的好友有一句没一句地低声闲聊,正好撞上这么一句。

彼时舜被成堆的相亲压得喘不过气儿来。钱,车,房。娶妻生子。

那是舜的人生规划。在遇到尽远之前,属于父母,也属于自己。

但这什么人生规划里竟然没有他,于是被舜一票否决,他做事向来雷厉风行,见不得一点拖沓,但他的父母不知道。

他不是没想过摊牌,但是尽远阻止了他。

“舜,叔叔阿姨对你很重要,比你想的还要重要。”那时他似乎在削苹果。长长的苹果皮一圈儿一圈儿地拖下来,红艳艳的,在视线里一晃一晃,躁得慌。

舜后来又知道,一天前尽远刚刚拿到诊断通知书。

有时候有些事上天是刻意而为的,像是他父母的意外,像是他生活的艰辛,像是他的脱尘,像是他的无言,更像是那份爱。

风太冷,病房里不敢开窗,闷在胸口,移不开。

尤诺看他来了,也没多说,利落地起身离开,舜不想坐,他蹲跪在尽远的床前,去握他的手。更瘦了,骨节突出,握着可都硌手。左手无名指处,戴一枚细细小小的银戒。

“你记不记得有几次玩游戏你总是掉线,我后来实在没忍住问你为什么,你说你去相亲了。”尽远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

“尽远,你知道我。”

“是。”他用苍白的指尖去轻按那人的额头,“所以你要开心。”

“……我怎能开心。”舜的喉结颤动。他闭上眼,感受着那冰凉的指尖划过鼻梁,停留在唇边。

“过去五分钟了,你是不是该走了啊?”尽远看一眼钟。

“……尽远,尤诺跟我说过。手术成功的几率……还有两天……”舜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该回去工作。”尽远似乎是想将他拉起来,但是力气不比从前,拉不动,于是淡淡道,“这是天命,舜。像是我去碰那款游戏本是因它的美工,却遇见了你。”

“既然是天命,你就不能走。”舜咬紧牙关。

“嗯我不走。”尽远点头,“你在哪儿我在哪儿。”他转头去看十一月的天。灰蒙蒙的。

“我这时候跟你讲其实我不太信命你会不会以为我骗你?”

“你说什么都是真的。”

“那你就别担心了。”尽远低着头想了一会儿,“舜,你今年27了吧?”

哦原来已经27了。舜愣愣想道。我活了二十七年,跟你网聊了一年,跟你谈了一年恋爱,原来真正遇到你的时间,只有不到两年。

所以你怎能走。

“……你结婚吧。”尽远轻描淡写道。舜站起来,眼神晦暗不明,“你怕我不等你?”声线有些抖。

“不,不是。”尽远微笑,“我还想喝你的喜酒。结婚了就不用相亲了吧?”

“是。”舜说不出其他话来。

“那挺好。有时间了记得陪我画画,我多画画你。”尽远用小手指勾紧他的手,“说好了。我治病你结婚,等什么麻烦事儿都没了,你再来找我。”

“……好。”

 

脑内好像有一座钟,吱吱呀呀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就怕哪天停了,没人给它上弦。

寒风刮过窗外,卷起落叶,狼嚎虎啸。天仍是灰的。

 

❀三声聚散

婚纱白鸽,红毯花簇,佳人一对,奏乐。

 

舜其实不是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当他接到那通电话时他茫然极了。手足无措地站在散落的气球下,新娘子去卸妆了,会场零零散散还有几位熟识的客人。

脑内的钟“轰隆”一声粉身碎骨,没人给它上弦,留着也无用。

他眨眨眼,将手机塞进胸前的口袋,面无表情,然后狠狠地将手在西服外套上蹭了几下,就像是沾到了什么脏东西。

他好像总是那么忙,忙到都没时间谈恋爱,忙到都没时间活着。

他以为自己与尽远总会有“后来”的,现在想想,一个个“后来”,他真的来得太晚。

太晚。

他仰起头。露天会场。晴空万里。

你看今天天气这么好,你是不是很想画。你请假吧,我陪你画,画一天。

他迈开脚步。

 

将众人的惊呼甩在脑后,他扯掉自己的外套,连同手机一起丢进喷泉池,眼神逐渐坚定却越来越难以分辨情绪,脚步沉重,刚走了两步,他又停下了。跑了起来。

 

我记得你说好我结婚你治病,麻烦事儿没了我找你,所以现在我找你,你别嫌我晚别嫌我慢,我已经用全力跑过去了,所以你等等我。

所以你等等我、你等等我呀。

 

尽远·斯诺克从不会有什么葬礼。干净利落,不到半天就什么也不剩了。尤诺给他打电话的时候,骨灰盒已经埋下了。埋在了常青藤与爬墙虎的旁边,苍白苍白的墓碑,光秃秃没刻字儿。

尤诺错觉那个跑过来的男人是一只发怒的犀牛。但他没怒,甚至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安安静静的一声不吭。只是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的样子稍微有些狼狈,但看那眼神,还有什么狼狈不狼狈的。就如同每次他来探病时一样,尤诺径自离开。

 

他想起自己曾问尽远为什么会喜欢舜,尽远认真地想了想,指着一旁杂志上的一句话说道:“这上边说:‘一个人一生会遇到认识与不认识的约3000万人,两个人相爱的概率是0.000049%。’,只不过是巧合,我们正好撞上了这0.000049%”

所以木头呀,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一走,这世界上又多了一个丢了这0.000049%的人啊。

 

舜只是坐着。

坐着坐着天似乎黑了。坐着坐着,怎么下起雨来了。那还不到开春的时候,雨丝儿凉得像冰,衬衣黏在身上,像是初见时他递出的花束,再没了夺人眼球的包装纸,内里怏怏的抬不起头来。

舜觉得挺好,第一次见他下雨,最后一次见他也下雨。

他那一天才知道原来尽远·斯诺克也会骗人,这一骗,还把他骗得那么惨。他想起那句“你在哪儿我在哪儿”,闷声笑起来,浑身都湿淋淋的,也不知道什么是咸的什么是苦的了。

“你说什么我都信。”眼神无比温柔。他没戴定制的钻戒,左手无名指上,仍是那小小的银戒。

“你去哪儿我都等。”

“我不用相亲了,我陪你画画吧。”

“……尽远,你回我句话。”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镇定,“你回我句话。我没碰她。”

“……还是你嫌我没带花?嗯?”温情与寒意一同晃荡,满溢而出。

 

❀尾

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天地在哭,

而我忘带了要送给你的花。

 

所以,我只能亲自找你道歉。

红色的玫瑰是爱情。

 

fin.

 @时之歌深夜六十分主页菌 

第一次艾特主页君,不知道为什么【恍惚脸】

写了一个故事,不知道为什么。

想了一个结局,不知道为什么。


我已经不会写东西了。

什么辣鸡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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